天还没亮，气温低得透骨。123师穿插分队三百人，猫在北部山口外林间，压缩饼干一口咬下去，有点苦，没时间多想。目标不远，扣屯那个小地方，堵口子用的，拿下高平西面的道就死死分成两段。部队叫了会儿山风，一点点亮光，刺刀插在胸前，光都能反到脸上，一点人影稀罕得很。计划书一句一句过脑海里，不出事的话，不到天亮，应该摸到地头才对。

穿插本来就是抢时间，抢位置。队伍歪歪扭扭冲进一片原始森林，树高真高，透不过气来，雾气抓进袖口里全是水，裤腿上甩着全是草叶。带队的尖兵，手来回画地图，咬牙切齿找标志物，翻了半天，指着山沟发愁，队伍开口：“对不上，全乱了。”地图上画的山脊，踩着根本不平；说有水沟，走一截根本没影儿。长队拐弯，前中后三股人说不上话，只能跟着泥泞走。

通讯兵抱着半大台子，手都快冻肿了。连续打呼号，“嘶嘶”半天杂音，一拍蓄电瓶，全没反应。“连部！连部！”喊了两分钟，没人回头。天越来越亮，什么都不灵，剩下的就是人带人走。气氛慢慢出味，心里全是荒两个字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越南，还是钻什么老林。

时间溜得特快。预定计划队列插到扣屯，两翼包围，合围之势。前方射击声断断续续，全包下来就差自己这一截。指挥所能等，都上脾气，“怎么还不见影？”战场就像漏了一块，谁都找不着人。队伍在林里翻滩爬坡找路，气全泄在脚底下。

正晃神，山路上对面刷地冒一股子影子。带头的尖兵眼神真快，一喊，“有动静！”两个队差不多撞脸，对面越南军也愣了下，立刻开火。树丛里子弹串串钻，炸弹一跺脚一大片火花。打起来全乱套，谁都没想会撞上越军主力排。交火三分钟不到，对面就不动了。全是趴倒的身影，树林寂静下来，耳鸣残响。

战士小李翻人，一只手进去摸，摸到本硬东西。扯出来，是本油布包得死紧的小本子。翻开，密密麻麻字母，仔细一看，全俄文，兵力位置、布防图，看得人心紧。这不是普通文件，是敌方主要指挥架构。排长沉不住气，吩咐再翻，所有指挥员样子一个不漏。

后面又一堆事。残破掩体里，一个上校，脸黑得像锅底。翻身要掏什么东西，战士一按就全收了。衣兜里，又一本，多了印章和密码。文件清清楚楚写着高平重要点位，指挥所在哪里，预备队藏哪儿，还有一张苏联顾问联络密码。两个“大鱼”，一上校一作战参谋，楞在现场，文件全摊开，一时间什么都没想。

有点不知所措。俘虏直接带队回阵地，情报一包，军官捧着。前面翻译看过文件，眼神变了：“高平核心坐标，346师集结点，还有苏联呼号。”谁都明白这下捅了个天大的洞，一时间跑前指，情报参谋扑在桌子上画图，炮群临时改方向，位置一下准了。

炮弹跟长了眼睛，从天一亮就塌下去，敌人预备队一溜烟全乱。火力大减，反扑杂七杂八。前线待命队松口气，“这回不用再硬扛。”

这场穿插——扣屯没打成，战役结果算个不折不扣的漏。战后总结，地图不行，没人背地形，进深太大通讯没跟上。每一个点捅出来全是教训。师首长，教训一条一条来，没人反驳。野地里的行动，命运就是个字——赌。

一头失败，一头却是意外收获。两条重要“鱼儿”，还有那几本密密麻麻文件，价值一说没人再争。它们像盏灯，照了整个防御版图。炮兵调整后阵地直接打懵了敌人，一段纸就能抵一百发炮弹。胜负有时候就是拐了个弯，敌人招没用上，反被自己文件坑了自己。

小队押着敌军上校回阵地，山风拂过，炮烟还在。负责情报的军官，文件锁好，盯着远方，前方硝烟还没散，指挥所已经清楚了该往哪里砸，谁该动谁。扣屯的弯打错了，不等于战争的盘路断掉。战场上，踩错一步路，有时反倒撞进一个出口。每件事都怕“万一”，有时候“万一”能换来最大的突破。

123师那次穿插，每个人都记得脚底下的野地，每份文件的分量，每段路的得失。装备、通讯、地形熟悉，这些课学得疼。敌人防线多严密，一个意外全崩。战场没有剧本，走一步看一步，有时负负得正。有时候打得歪，反倒让局面柳暗花明。高平打下来，悄无声息多的是背后无声的血汗。前线怎么看？后方什么想法？其实都求一个结果——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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